“那里有一方心灵的净土”

收到老师发来的邮件,推荐的钱理群的一个演讲。
焦头烂额的考前一周,读这样的文章,让人平静又激昂起来。
奔三的人,愧于文中的“承担”二字。在“十二万分”的仰望之下,一介百姓,大概能勉强努力的只有这“自我生命”。
摘录几句:


在林庚先生九五华诞时,我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就叫《那里有一方心灵的净土》。我这样写道:“无论如何,老人们仍然和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事实确实能够给人以温暖”,“因为这个越来越险恶,越来越令人难以把握的世界,太缺少他这样的人了——这样的好人,这样的可爱的人,这样的有信仰的,真诚的,单纯的人了”,因为“经不起各种磨难,我们心中的‘上帝’已经死了,我们不再有信仰,也不再真诚和单纯,我们的心早就被油腻和灰尘蒙蔽了”。这就是北大校园里的林庚和他那一代人的意义:“幸而还有他,不然,我们就太可怜,太可悲了。当我陷入浮躁,陷入沮丧,颓废,绝望时,想起燕南园那间小屋里那盏灯,我的心就平静起来,有了温馨与安宁,有了奋进的力量。是的,那里有一方心灵的净土”。
……
那一代人,无论做学问,讲课,做事情,都是把自己的生命投入进去的,学问、工作,都不是外在于他的,而是和自我生命融为一体的。这样,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使他自身的生命不断获得新生和升华,从中体会、体验到自我生命的意义、价值和欢乐。本书就记述了这样一个很有名的故事:金岳霖教授在西南联大讲逻辑学,有学生觉得这门学问很枯燥,就问先生:“你为什么要搞逻辑?”金教授答:“好玩”。大语言学家赵元任也是对他的女儿说,自己研究语言学是为了“好玩儿”。诚如作者所说,“在今人看来,淡淡一句‘好玩儿’背后藏着颇多深意。世界上许多大学者研究某种现象或理论时,他们自己常常是为了好玩。‘好玩者,不是功利主义,不是沽名钓誉,更不是哗众取宠,不是一本万利’”。还可以补充一句:不是职业式的技术操作,不是仅仅为了谋生,而是为了自我生命的欢乐与自由。


(补:这说法与前几日所贴爱因斯坦的说法有相似之处。我更喜欢这种)
从小到大,许多道理其实反反复复以各种形式出现,老先生们的故事往往让这些道理无比生动起来,这是他们的魅力所在。
具体想来,道理本身并无空泛之说,空泛了只是因为没有一步一步的行动,老先生们的魅力便是他们一生从不停辍的言行。
幸运的,曾经,燕南园那些温暖的灯,每天都可以经过。

0 thoughts on ““那里有一方心灵的净土”

  1. david

      那一方心灵的净土, 你是指燕南园那块地么?
     
      5.1回北京的时候我在那里散步过,当时心里就很不舒服:虽然燕南园那块地绝对不适合搞房地产开发服务社会,但好歹也应该是一个静谧的校内公园,可事实上那块地的产权最隐讳,也不知道遗留的一些什么毫不相干的人住在那里….

  2. jianhua

    不是要愤世嫉俗,本来做学问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那些在燕南园安心作学问的前辈其实是因为有条件安心做学问。和他们一样甘于生活平淡,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的人多的是,大多最后也被生活所迫不得已做了为生活而工作的事儿了。
     
    写民国那些人更是有意思,明国的时候知识分子的待遇,独立性和社会地位是远非今天的学者能比的。 而且那个时候的知识分子大多都是富裕家庭的孩子,可以无忧地做学问。 现在读书,做学问大多都作为摆脱被甩在社会底层的命运
    。 不可同日而语。 拿过来教育青年一代基本没有什么现实意义。
     

  3. mono

    elf,我理解你说的。很多年前看过的一篇关于计算鲁迅收入的文章,那作者要表达的也正是你这个意思。这个问题大概也讨论了有好些年头了,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清晰的有意义无意义的答案来。所以,通常我更愿意从个体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书和文章的意义,对一代人有无影响估计是要若干若干年后或者下几代的人才好来评说。至于谋生与命运一说,我承认现在有太多的人有生活的压力,真正苦的不多言,但有些我的确觉得在于个人的选择。

  4. 蝈蝈

    呵呵,推荐你看动画片《彩云国物语》,一定能帮你永远保持着一方心灵的净土的~

  5. Lingli

    hehe,我倒是觉得做学问能成为谋生的方式是学术发展之幸运,现代社会的进步。对于一些人,比如我们中间的大多数来说,生活也许是因为学术的存在才变得简单容易一些。不过啃了多年书本,免得不得回头看先贤们,于是黯然于现代社会的平庸,又惭愧于自己的躁动。

  6. Ruoning

    嗯,先贤们若无法糊口生存也极难在人类思想库里留下足迹,最了不起的是在寒酸与富庶抉择时那难能可贵的放弃与坚持。做学问自古便是谋生方式,只不过上古因学问而更好的裹腹,中古因学问而更好的扩张,近古东西方文明大爆发时期学问因与贵族精神的延伸相依偎而获得最大支持,那时的学问更接近现代学术精神的内涵。
     
    而后来,事情渐渐发生了变化,虽然学问从未改变其作为谋生方式的特点,可气氛发生了很大变化,“学”成了等级抬升的重要手段,尤其中国在汉武帝后,学而优则仕的观点逐渐蔓延,学问的纯粹遭到了亵渎,田园休闲思潮得以弥散。欧洲中世纪的宗教力量也让学问限定在神职人员圈子里畸形发展。历史持续了千年之久才逐渐在西方首先被打破,而东方则在甲午战争后才真正走向清醒,虽然有些人说五四新文化有些过了,但我很理解那种爆发。
     
    无论如何,真正做学问的人是甘于寂寞的,也是品格高尚的,Wason说错了话辞职了,不管怎样辩解,作为晚生后辈早就对其有了针砭,圈子里还有血性的年轻人无不更崇敬刚过世的Crick,当然Wason也是大学者。真正做学问的正常人也是从来会给自己和至亲一个交代的,如果疾病缠身饥肠辘辘那是从来不行的。我同意mono所说的关键在个人的选择,出路足够丰富,没人逼智者走学问之路,有的只是吾将上下而求索那种精神主导了人生。因此先贤们让我们感动,因为那时他们学问只能获得温饱或者小康,古代多少名医不甘为御用,多少贤达不求闻朝堂,司马迁宫刑后的坚持,陈寅恪岭南时的执拗,马寅初没希望的挣扎等等。这是人类最宝贵的精神,也是十余年来我的信仰。人们很清楚的看到,达尔文若无父亲留下的惊人遗产,马克思若无恩格斯持续的接济,爱因斯坦若无伯尔尼专利局的职位,那么他们根本没心思坚持长期研究。然而他们最宝贵的是在能够更享受更富有更安逸的时候,选择了高尚的志趣和纯粹的学问。
     
    我想在我们黯然和惭愧的同时,更应庆幸学问如今不仅可以温饱小康,而且可以轻松的实现中产甚至富有,但我们更需谨慎谦虚,是选择做Wason还是Crick,又或是做中国老一辈科学家还是做一些学术骗子,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样讲不是说定要寒窗做学问,我自己就是一个极度小资的人,可往往钱来得容易,经济来得蓬勃,就免不了会虚荣会浮躁会攀比会淫逸,这时才是最真的考验,要么继续黯然惭愧,要么成为先贤们的一员,起码作为个体承担起自己兴趣与时代的学术精神!当然必须先有饭吃,让亲朋觉得安全稳定有发展,那么才可能安心做学问,不然即便有了心上人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