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典上学 (4) 几个小故事

老师们的举手投足

B教授是环境影响评价课的主讲老师。说话轻柔缓慢,一头齐腰金发总是松松地扎着麻花辫。这门课开在秋季,课程的理论部分过半后,小组合作项目开始,对斯市一机场附近开发公路的项目进行环境影响评价。虽然只是学生的课程项目,却仍然组织我们去野外实地考察。九月的瑞典,大雁已经开始南迁。考察途中,一群学生围着B教授边走边问问题,忽然头顶有阵阵雁鸣。B教授抬头望着南飞的大雁,缓缓说,让我们和它们说再见吧,并挥了挥手。于是一众学生也纷纷抬头挥手,喃喃着,来年再见吧。

O教授是环境地质学课的授课老师之一。说话语速极快,声音宏亮。他对地质学的热爱,从他每每讲起那些地质演变过程滔滔不绝的样子,就可感受一二。地质课开在春季,经过漫长的冬季,4月下旬的瑞典才开始有回暖的迹象。某一日春光明媚,O教授走进教室,放下讲义后,摩挲着手掌一边说,今天天气真好,让我们先去阳光里上一小会儿课吧。于是穿过校园的大路小径,分别到得几处有典型地质特征的地方,一边享受阳光,一边听他描述这里那里都是如何形成的。

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两件小事,而让我颇为感触的是这些老师举手投足间与自然的亲近。我倒并非期望我们的老师都需要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却也常想,环境学科的老师与学生,若没有足够多与自然和环境的接触,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大概也难以激发出对学科的热爱和学习的热情。

在市政厅参加毕业典礼

因为地处斯德哥尔摩,所以这里的学校多了一项殊荣,可以在国王宴请诺贝尔奖得主们的市政厅内举行毕业典礼。冬季的毕业典礼因为与瑞典的“圣露西亚节”相邻,于是典礼上又多了一道仪式。

圣露西亚节是每年的12月13日,这一天黑夜最长。露西亚就是化身美丽少女给人们送去光明的女神。她身穿白色长袍,头戴明亮的金色蜡烛花冠,与一群同样着白色长袍、手持蜡烛的同伴,吟唱着在黑暗中行走。

大概因为学校规模不大,每年毕业的学生数量也少,所以这样一个非大礼堂规模的宴会厅就足以容纳一个季度的毕业生、老师,还有来参加典礼的学生的亲人朋友。与我们熟悉的毕业生穿毕业服参加毕业典礼不同的是,所有人的着装都是礼服,男士多是燕尾服,女士的礼服则多彩多姿。

在给学生颁发毕业证书之前,也有致辞,但是很短,更多的是演出。以各学院的旗手入场开始,而后露西亚女神光临,他们手持蜡烛吟唱着,赤脚走过会场,走过人群。而后是乐队演出,有男高音演唱。颁发证书也不是一次性完成,大概两、三个学院一组,结束后又穿插演出,还包括乐队与会场所有人的互动演出,再进行下一组。避免了上台、握手、发证书这样冗长无聊的过程持续若干小时。

想想此前参加过的毕业典礼,所有人穿着一样的‘大袍’学位服,在万人规模的大礼堂里,那种热闹和喧哗,与这里的庄重,两种截然不同。而作为学生在临毕业前的心情,在不同情境下会有何不同,再或者若干年后聚首时回忆起来又如何,想来也会是个有趣的对比吧。

瑞典的太阳系

知道瑞典有个太阳系模型很偶然。某年冬季的某一日,我去参观斯德哥尔摩市博物馆,出来在门口看到一个球模型,看瑞典语的介绍,猜出是水星,却不知这么个水星球模立在博物馆门口作何解。我努力读每个瑞典语单词,看能不能猜出是何意。大概琢磨得太努力,旁观的一个小男孩忍不住了,过来问我,你也对这个感兴趣吗?我只好作茫然状,问他可否知道这是什么。小男孩瞬间小宇宙上升,开始给我讲解,瑞典在横跨全国的范围建了一个太阳系模型,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太阳系模型。球体大小、距离都按实际的太阳系等比例缩小。这里是水星,你知道那个球型体育场吗?那个就是太阳。我住在另一个城市,今天特意来看这个模型,我一会儿还要赶火车回家。只剩一个小时了,我得一路狂奔赶去太阳那里了。祝你今天愉快!我于是也回祝,很匆忙地,怕耽搁了他奔往太阳的行程,祝他追日愉快,而且能赶上回家的火车……

后来在网上搜索这个太阳系模型,原来金星就在我们校园。